3月17号,周六中午12:30,在密西西比东北部的Monroe县,九岁的弟弟,因为姐姐不给他游戏遥控器,然后就用枪指向姐姐的后脑,扣动了扳机。姐姐不久后就死在了医院里。这一事件为美国近期如火如荼的枪支管控抗议运动,增加了新的证据。
很多人对这个事件发表意见,有些认为儿童不应该接近枪支;有些认为暴力电子游戏,对儿童的影响非常恶劣;儿童会认为,只要按一下按钮,死去的人就能复活。遗憾的是,现实生活当中,这个姐姐永远,不会再醒过来。
我更想说的,不是关于枪支问题,也不是有关暴力游戏问题,而是在人与人之间关系当中,久已存在的一个普遍的问题-我们从小到大,都会有自己厌恶的同学、老师、朋友以及家人;多数时候我们用伪装,回避,冷淡,甚至是冲突,乃至暴力去面对和处理。在情绪的爆发顶点,我们会希望从精神上和肉体上消灭对方。
我们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种厌恶的情绪,
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不知道如何和自己厌恶的人恰当的相处,
最根本的我们并不了解我们为什么如此厌恶那个人。
那么,我们为什么会如此的厌恶一个人呢?我们往往给出的原因是事件的经过,或是我们强烈的体验感受。但我们并不真正了解潜伏在厌恶体验感受背后的深层心理动机和运作机制;也不了解我们厌恶对象的心理过程和深层心理动力。结果往往是破坏了彼此的关系,产生了挫败,压抑,愤怒的体验。糟糕的是,这种体验,对某些人来说,会不断重复的出现,以至成为幸福生活的杀手。
一位中年女性,在谈到她的母亲时说到,她一看到母亲,就觉得非常非常的厌恶。母亲无论说话还是办事,怎么看都觉得别扭,哪哪都不顺眼。感觉母亲就像一团肉蛋子,厌恶的不得了。但她很乖,从小就听话,善解父母的意思,是母亲的好帮手。一直到现在,从没和母亲表达过她的这些厌恶,表面上还是妈妈的乖女儿。而她觉得自己其实是受伤的,她对周围人普遍有这种厌恶的感觉,只是有时伪装和压抑了;这种伪装和压抑又使她自己很难受,觉得周围的人也在厌恶她,有时在欺负她,而她又无能为力。谈到母亲时,她觉得母亲太强大了,从小就有惧怕。她举例子说,中国有这样一句话,你的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如果从这个逻辑出发,她觉得她母亲没有一句话说到她的心坎里;都是一些词语和声音,穿入进她的大脑,一片嘈杂。
“一句话都没说到心坎里去”,揭示了一个缺乏共情能力的母亲,在常年累月和女儿的相处中,创伤了一个发展中的精神世界。没有同调的回应,没有情感附加的词语,变成了创伤这个幼小心理的绵绵细针,流淌出了滴滴鲜红的眼泪;这个被创伤的心理积累着愤怒和厌恶,对立和敌意,然后变得越来越孤独;同时也积累了巨大的渴望,渴望被抚慰,渴望重新获得完整,渴望他人的接纳和支持。但这个愿望,太长时间没有得到满足,不断地被挫败和被压抑,压制,以至于演化成了幻想。
在科胡特的眼中,那些有自恋问题的父母,往往不能恰当,适时地回应孩子,使孩子陷入孤立,自恋的境地。同时,对自恋的父母,产生厌恶和愤怒;然后带着这种厌恶和愤怒,长大成人。一个自恋的人会被别人厌恶,同时,他自己也很容易厌恶别人。
语言和行为,如果包裹了共情的连接信息,你接受到的是理解和通达,感受则是舒适和如沐春风。如果语言和行为包裹的是分裂和自恋的诉求,那接受到的就是排斥和贬低,感受则是反感和厌恶。
如果按照精神分析自我心理学取向的理论去理解和解决这一问题,它给出的答案必然是强化自我功能,和原初的客体分离个体化,换句话说,你之所以如此的厌恶一个人,其原因是你和这个令你厌恶的客体之间存在着移情关系,你转移了早期对父母的厌恶和愤怒,同时说明你和父母的原初关系没有切断,没有成功地分离个体化。那么在心理咨询中,就不能对来访者早期需要进行满足,以帮助他体验到他的需求是幼稚的,和带有幻想色彩的;要在和咨询师的关系中,最终形成自我,成为“我自己”,从而成功地和咨询师切割,和原初的客体切割,和现实生活中的其他客体切割;于是你是你,我是我,你讨厌,关我屁事,于是我不再厌恶和我没有关系的人了。
但这就形成了一个新的防御,就像中国作为历史遗迹而保留,作为战争防御设施而放弃的长城,它虽然抵御了外族的侵略,但也长期封闭了和其他文化的交流。也很像今天美国正在美西边界修筑的大墙,以隔离和孤立解决问题,把曾经标榜自由为第一要素的美国文化,置于一个尴尬的境地。
但面对令你反感厌恶的人,确实不是很容易地相处,你有什么好的经验愿意分享吗?